第19章
“那个贱人如今在哪?……你告诉我哥哥,我现在就去杀了她!不,我要杀了她一家!!” 盛愿声嘶力竭的念着台词,颤抖的哭腔完美诠释了仇冥爱而不得后几近崩溃的神情。 “爆发力太棒了!这一条过。” 配音导演奕凡坐在隔音玻璃后,对他连连竖起大拇指,“稍微歇一歇,但是注意不要脱离情绪,两分钟后我们继续下一段。” 闻言,盛愿松了口气,嘴角抿开一点笑容。 “辛苦啦奕老师,这么晚还得加班,”向笙把一杯冒着冷气的冰美式推到奕凡手边,“来,醒醒神。” 奕凡道声谢:“没办法,这场剧情太吃演员情绪,好不容易找到感觉,加班加点也得赶完。” 剩下的一杯冰果茶则被向笙放进了小冰箱冷藏层,她侧目看向休息时间也不忘熟练台词的盛愿,眉梢带笑,“我们工作室签的这个新人还不错吧?” “确实不错。”奕凡往咖啡里丢了几块方糖,边搅和边说:“《王朝》试音那天我亲自去棚里盯着,十几位试音演员,唯独他一个非专业的脱颖而出,属于是老天爷追后面赏饭吃的那种。” “第一次和他合作感觉怎么样?”向笙又问。 “小孩儿有天赋,听话,也肯学习。只要后续资源能跟上,火不成问题。” 向笙听罢,溢出点狡黠的笑容,俯身拍他肩膀,“那就仰仗老师照顾照顾我们小月牙,以后遇到合适的本子,多带带他?” 奕凡笑:“你不担心人被我挖走就成。” 结束录制,从录音棚出来后,盛愿整个人都快虚脱了。蔫哒哒的垂着头,打不起精神,几乎透支了之后半个月的情绪。 向笙连忙往他嘴里送了两片润喉糖,又把冰冰凉的果茶塞给他,“你喜欢喝的那个什么脆啵啵,我让他加了双倍奶盖,等嗓子舒服一点再喝。” “……唔,谢谢笙姐。”盛愿声音黏黏糊糊的,喉咙又燥又疼,像含了一片炙烤的沙漠。 直到走出青音,被裹着潮湿水汽的晚风扑了满脸,才感觉嗓子湿润了些。 云川入春才不过一月,气象局就已经连发了好几条暴雨预警。今晚也不外乎,雨势只增不减。 奕凡简短交代完明后两天的录制计划,便驾车匆匆离开。 向笙目送奕凡驶远,垂眸时却看到了自己的香奈儿泡在雨水中。 她心疼的骂了句,蹬掉高跟鞋拎在手里,又说:“盛愿,你别走了,上车,我送你回……” 显然,她说晚了。 “扑通——”一声,盛愿从台阶上一跃而下,双脚轻巧的扎进雨水里。 反正帆布鞋不防水,他索性踩起了水花,甚至心情很好的转了圈伞,飞溅一圈雨珠。 他循声回头,漂亮的瞳仁盈润着浅色的光,咬着吸管无辜的问:“怎么啦?” 向笙对这个小大人身上时不时冒出的孩子气简直服气,下巴一点,问他:“脚冷不冷?一会儿该感冒了。” 盛愿摇摇头,回道:“我穿袜子了。” “这和你穿不穿袜子有什么关系……傻乎乎的。”向笙失笑,甩了甩车钥匙,“送你回去?” “不用了笙姐,你家和我不顺路,前面几百米就是公交站,我回去很方便的。” 向笙让他赶紧回家别贪玩,临走前又嘱咐道:“到家和我发个消息。” “好。”盛愿乖乖答应她。 — 今年白玉兰的花期格外短暂,甚至没撑过半月,大概是因为过于泛滥的雨。 硕大的白色花瓣被雨水砸落,飘荡在水面上,像一艘艘小白船。 盛愿继续喝着没喝完的果茶,沿着直路,慢吞吞往公交站的方向走。脑子正神游天外,忽然被路过轿车的鸣笛声吓了一跳。 他皱了下眉,自顾自往人行道中央挪了几米,没走几步,又听见那辆车在鸣笛。 他这才抬头望去,低调的黑色奥迪打着双闪停在路边,半落的车窗后却是一张让他意想不到的脸。 “哥哥?”盛愿停下脚步,试探唤了一声。 车子没熄火,盛白港招手示意他上车。 车厢干净整洁,内饰纤尘不染,显然并不适合收留一只落汤鸡。 盛愿犹豫片刻,还是选择站在雨天里,和他隔着一道车窗,“哥哥,你什么时候回国的?” “前天。”盛白港简短道,语气淡然,“听说你搬到校外一个人住了。” “配音的工作最近转正了,录音棚离我们学校实在太远,我就搬出来住了。”盛愿怯怯的问,“哥哥怎么来了?” 盛白港探身拉开副驾驶的车门,“接你回去,今天小野过生日。” 盛云洲和夫人白晶膝下育有二子,长子盛白港,幺子盛驰野。盛愿出现后,家中又多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二少爷。 盛愿想到盛驰野每次见到他都是那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模样,自然不会希望自己去扫兴。于是他反问道:“那我不是更不应该回去吗?” 盛白港没说话,侧目瞥他一眼,眼神不容拒绝。 “……好吧。”盛愿只好收了伞,尽量把自己的身体蜷缩在副驾驶一角,但不断从鞋子和裤脚流出来的水却全然不顾他的体面。 “先把脚擦干,鞋和袜子都脱了扔一边。”盛白港伸手从后座扯了一张薄毯,丢进他怀里,“都多大人了,还像小孩儿似的踩水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