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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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说。” “瑰玉赢了,准备拿去做什么?” 戏台上张生惊鸿一瞥,在寺庙里遇见莺娘子丢了魂。陆执方置身事外地看,人已觉在戏中,声音不轻不重,刚好是郑璞瑜能听见的:“打对耳坠子。” 戏台子往北去,有小院落,恰是宁国公府后院的婢女居所。侍女领着馥梨来,将她带进一间空屋,又找来一套干净衣裙请她更换。“这套裙裳不如姑娘身上的这套体面,但是婢女衣裙里算讲究的了。” “无妨的,多谢了。” 馥梨阖上门,动作利索地换上,再推开门去看,屋外侍女却不见了。 她沿着来时的路返回,中间穿越一道如意门。 如意门青漆半新,伸手一推推不开,竟然锁了,费了些时间呼喊,门那头无人应答。院子东南,还有一扇小角门,倒可以推开来。 馥梨回忆宁国公府的布局,从小角门出,正要绕去戏台子那处找陆执方,小道外突然冒出一人。 鹅黄衫子丹红裙,丹凤眼神采锐利,定定看她。 “迟霓,竟真的是你。” 唐珠一副在这里堵她的架势。 馥梨脚步一顿,“姑娘认错人了。” “你竟然从淮州跑到了皇都,”唐珠不顾她否认,打量她周身,“还做了高门子弟的婢女。与其这样,当初不如嫁给我阿兄做妾,横竖算是半个主子。” 馥梨抬脚要走,对方一直挡住路,她深吸了口气:“我是镇国公府的婢女,不是姑娘口中的人。” “是也不是,我一看便知。” 唐珠抢步上前,抓住了她的衣襟一拉。 馥梨掖着衣襟往后退,“这是宁国公府,你我都是客,你再这样,我只好喊人了。” 唐珠“哈”了一声,“你不是说自己是婢女吗?我是跟郡主来的客,你就是个下人,真闹起来谁理亏。”她手劲加大,拉拉扯扯间,馥梨衣襟松开。 白皙颈窝处一颗红痣,在她视线里一闪而过。 唐珠得意,“啪”一声,她手臂一痛,顿时酸软脱力,弯下腰去抱臂,不知被什么敲到了麻筋。 馥梨一下子挣脱开去。 唐珠抬头,见一俊眉修目,气度出众的青年,手握一柄折扇,面色冷肃挡在了馥梨身前。方才看戏,此人已惹得绣楼之上的女郎们议论。她知道这是谁。 “姑娘在做什么?” 陆执方疾言厉色,“宁国公府办春日宴,人人和乐一场,姑娘在此不顾礼数,欺辱我陆府带来的人,是永嘉郡主叫姑娘这般行事吗?” 他把水泼到了永嘉郡主那头,唐珠心头一突,兀自镇定道:“陆公子这语气说得,竟似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,我同公子的婢女是旧识,不过叙旧说说话。” 陆执方回看馥梨:“认识吗?” 馥梨躲在他身后,整理好了衣襟,“世子爷,婢子不认识这位姑娘,她认错人了。” 不远处,郑璞瑜和永嘉郡主正走过来。 唐珠要迎过去,却被陆执方拦住:“姑娘行事失礼,当众拉扯她衣裙,还未同她道歉。” 唐珠眼见永嘉郡主越走越近,面上脸色变了变,语气飞快道:“陆公子,你别被她骗了,她是淮州人,名叫迟霓,家里欠下巨债,她不孝不仁,抛下长辈亲眷,独自逃跑到皇都来。这样的人就是个祸患。” 她说完,小跑着迎上永嘉郡主,不知说了什么,永嘉往他们这头看看,就同她折返回了戏台处。 郑璞瑜两边看看,神色好奇地想过来。 陆执方挥挥手,示意他回去:“当真不认识?” 馥梨对上陆执方的眼神,慢慢低了头,“世子爷,婢子不是很舒服,想先回去了。”小娘子像一只斗败了的小狸奴,甩甩衣袖,灰溜溜夹着尾巴要退场。 陆执方脸色冷下来:“宴会未散,你就想走?” 馥梨盯着绣花鞋尖,她想过的,唐珠不会当面来男宾客这边同她讲话,要是落单碰见了,抵死不认就罢了,可她没想过陆执方会找来。 她不走,陆执方迈步走了。 馥梨衣袖上的飘带被他轻轻一拽,她脚步不情不愿地跟着他挪,“世子爷。” 陆执方头也未回:“你在哨所说过什么?好好当差,你见过哪家郎君赴宴,被婢女扔下先走的。” 馥梨无言,回到戏台处,《会真记》早落幕。 赏花、玩乐、看戏都罢了,宴会才正开场。 厅中铺汉白玉,中庭凿渠引水,修成细细的流水道,环绕回旋,可见翠叶团团,小鱼苗浮游而过。 梁上悬下碧青纱,正正隔开了男女宾客的位置。 郑璞瑜爱玩乐,但并非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,这场宴会办到尾声,高低得来个曲水流觞才尽兴。 他命侍女送来一座两掌长的木雕船,极为精巧,桅杆上系着显眼的红绸与金铃,“老规矩,一曲停罢,船到谁面前,就是谁了,作不出来的自罚一杯。” 教坊的琴姬预备弹奏。 陆执方抿了一口酒:“璞瑜这把可是独幽琴?” 郑璞瑜颔首。 “我试试手?” “那当然好啊。” 郑璞瑜抚掌而笑,京中知道陆执方擅书棋,玩得近的人才知道他琴也弹得不错,就是少弹。 那琴架在东南角,馥梨正要跟陆执方去,桌底被他捏了一下手,“你坐在这,给我布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