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章
整个世界明亮起来。 她的发梢扬起的弧度,笑起来时脸部肌肉的走向,总是赤.裸着的双脚…… 纤毫毕现。 他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。 那些都是谁。 陈嘉诚瘫软在沙发,大汗淋漓。 亿万个幻象在他眼前动作,每一个都依赖地看着他,亲热地喊着他。 “陈嘉诚……” “陈嘉诚……” 陈嘉诚的嘴唇开合,声音却被堵在喉咙。 他想要给出回应,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。 太痛苦了,陈嘉诚甚至想要用手抠出喉间阻塞,好同她说一句:“我在。” 所有的幻象在一瞬间融合,流着泪的,弯着眼睛的…… 一具骷髅在他怀里带着哭腔道:“陈嘉诚,你不要忘了我。” 空间一阵扭曲,熟悉而陌生的信息疯狂涌入陈嘉诚的脑部,在极度的痛苦中,陈嘉诚终于记起最遥远的回忆—— 他在一棵树下,捡到了一具小骷髅。 “你也是一个人吗?” “你跟着我会倒霉的。” “今天我没有摔跤,是因为你帮我吗?” “如果你会说话就好了。” “你可以永远陪在我身边吗?” 陈嘉诚伸手去触碰幻象,可随之,她也慢慢消散了。 像记忆里的每一次一样。 “库娄……”他轻轻唤着,生怕惊扰了脆弱的梦。 其实……是姐弟恋! 【正经脸】 库娄比男主要大几岁的qwq 第44章 陈嘉诚醒来时,视野被刺眼的白光充斥,他伸手遮了遮,过了许久才渐渐适应。 身下是潮湿松软的泥土,陈嘉诚看见头顶一株巨大的乔木,落下枯叶将他浅浅覆了一层。 剧烈的碰撞还在脑中重映。 库娄离开的第十年,陶野一家四口邀请他旅游,他百般推辞也不得,只好前行。 行程过半,换他开车,陶野小憩,两个小孩和妈妈坐在后座看画本。 本该平稳顺畅的行驶,后视镜里骤然出现一辆横冲直撞的面包车,陈嘉诚急转避让,仍然被其擦刮车身,撞向路侧林木。 挡风玻璃被撞碎的一瞬间,他解开安全带挡在了驾驶座之间。 断枝刺穿他的胸膛,在后座孩子的脸颊留下长长的血痕。 接着是哭声、警鸣……一片安宁。 陈嘉诚的手按在胸前,那里并无伤口,没有血腥味,只是隐痛阵阵。 入目是一座简陋的小院子,除了身边这株乔木,并无星点绿意。 他还活着。 他在另一个世界。 可是……这有什么意义呢。 惫懒和困倦如冬雪细细,慢慢、慢慢落了一层又一层。 陈嘉诚在原地站了一会,瞧见快被白蚁蚀烂的门。 古旧的两开式,用力推拉便能看见门外挂着的铁锁。 四周的矮墙上嵌了玻璃片,折着太阳光。 陈嘉诚皱眉,决定四下看一看,找些木棍或是其他工具。 院中的厨房是开放式的,堂屋和侧屋上着锁。 他走进厨房,发现使用过的痕迹。 灶台上的两口锅里塞满了碗筷,没有经过涮洗,发出古怪的臭味。 这家主人出门有几天了。 陈嘉诚没走几步,莫名的心悸从胸腔里传来。 一下一下,不复之前的隐秘,而是强烈的、尖锐的,刺得他浑身发抖,像一种宣告,是一种信号。 “库娄……”冷汗从额前滴落,陈嘉诚呢喃。 他咬牙站起,期待和狂喜在他心底交织,冲撞着他的每一根神经。 “库娄!”他急切地呼唤,“库娄,你在这里吗?” 出了厨房,那种心悸愈加明显,他的每一口呼吸都如同刀割。 艰难几步,陈嘉诚听见细微的好似稍不注意就会忽视的轻唤,顿时僵立在当场。 他集中注意力,屏住呼吸。 “有……人吗?”小小的,声音细细的。 陈嘉诚的眼眶几乎热了起来,他向着声源靠近,心痛加剧,却让他更加兴奋。 痛意在告诉他,是的,是这里。 她就在这里。 他最终冷汗淋漓地跪倒在一间上锁的门口,喘着粗气,眼前被汗水模糊,耳朵里传来疼痛至极后的轰鸣。 轻微的扯动像是小猫的轻挠落在他的手腕。 陈嘉诚侧过身,看见墙底被挖穿了一个洞。一只脏兮兮的小手从洞中探出来捏住他的袖口。 那只手很瘦,上面有着疤痕和血渍,腕子只有新生的竹节粗细,遍布血痕。 对方不敢放肆,只有拇指和食指捏着,却很用力,指节泛出青白。 陈嘉诚耳中的轰鸣和胸腔的痛意如潮水般褪去。 所有的声音重新回到他的耳里。 “叔叔……你可……不可以……救……救我?” 是个小孩,声音稚嫩却有些沙哑,说话磕磕绊绊。 陈嘉诚陡然清醒。 顾不得去想其他,他俯下.身:“告诉叔叔,你怎么了?” “我……痛……有血……”小孩说得很慢,好像每说一个字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。 血。 陈嘉诚的眼睛颤了颤。 “你坚持一下,叔叔马上救你。” 乡下的门多为木制,这家也不例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