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1章
只要死的够快,即便是怀疑也于事无补。 楚砚朝屋里看一眼,“先往东宫和皇子府安人。” “知道。” 过了会儿,江知书又道:“楚砚,这是一条血路,踏出去,就再也无法回头了。” 皇权的更替,需要很多命去填。 而楚砚,不论成功与否都会彻底背负弑君的骂名。 楚砚闷头灌了一大口酒,哑声:“江知书。” 江知书闻声抬头。 楚砚只是说:“我留不住他了。” 江知书瞬间红了眼眶,烈酒烧腹,连心口都浸着苦。 酒过三巡,楚砚忽然站起来,闷头往里屋走。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,男人从柜子里翻出锁链,伸手探进被子里,动作很轻地捉住他的脚扣上。 睡梦中,时卿试图翻身。 楚砚停下动作。 时卿没能翻过去。 楚砚无意识松了口气,默默到另一边捣鼓。 “我帮你杀,你别走。”楚砚超小声地说,“别离开我。” 顾执笔告假半月。 与此同时,以沈家为首,朝中武将接二连三暴毙,怀疑的种子在朝中生根发芽。 御书房,谢渊看着满几案的奏折,烦躁起身。 门口的公公道:“陛下,陈老将军有事要奏。” 谢渊冷声:“又是谁死了?” 公公擦了擦额头的汗,弯腰:“……回陛下,听闻是陈将军失足,溺水而亡。” 帝王盛怒:“把楚云枭给孤叫来!” 公公快步离开,不多时,又再度折返,只是步伐前所未有的凌乱。 跪地,神色惊慌:“陛下,三、三殿下……” 谢渊眸色狠狠一沉! …… 时卿躺在床榻之上,安静地听小老虎激动的汇报,比如某某将军死了,武官暴毙了。 如果说这些离奇暴毙的案例只是石子投入湖面,那么三皇子和二皇子的死,便是投入湖中的巨石。 朝野动荡,惶惶不安。 “楚砚和太子谢珂联手了,但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,最后必定会反目厮杀。” “还有,两位殿下的离世成了压死李恩择的最后一根稻草,他预感到自己的结局不会太好,已经准备给谢珂下毒了。” 时卿:“……” 然而等了那么久,时卿已经不指望他了。 废物一个,平白费了他那么多心思。 还不如楚砚下手来的痛快。 “您应该这么想。”小老虎安抚他,“李恩择过的并不好,这样心惊胆战地活着,整天担心自己会死,对他来说可能更加煎熬。” “如果此次他能成功,那就如您所说,放他一马也未尝不可;如果失败,等待他的也只有死路一条。” 时卿活动了一下手腕,刺啦作响。 他已经被锁了半个月,耐心告罄。 “系统。” 小老虎跳出来,“楚砚已经率军逼宫了,您确定要现在出去吗?” 时卿语气没什么起伏:“这笔账,我要亲自算。” …… 北燕皇城一片混乱。 楚砚父母早亡,谢渊给予他无上的权势和地位。那些毫无保留的信任,是少年将军成就功名的基石。 论辈分,楚砚叫他一声“皇伯父”都不算逾矩。 如果将谢渊信任的人排榜,楚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,手里握着北燕近半数的兵力。 因此,当楚砚率兵杀进皇宫时,谢渊许久没反应过来。 即刻有御林军现身,公公急声道:“陛下,您快走吧!楚将军马上就要攻进来了。” 谢渊淡淡拂袖起身,不慌不忙,只是眼里浮出怒意:“他楚云枭手里有兵,孤亦掌握了北燕近半数兵权,该死的是他,孤为何要逃?” 说完,冷声骂道:“色令智昏的东西。” 原本谢渊都打算让两人奉旨成婚了。 内乱生,宫变起。 漩涡之下,无人能独善其身。 东宫,谢珂一人独坐在雅亭饮酒,狂风四起,树影晃动,他仰头看向来人,似笑非笑。 “起风了,你来作甚?” 李恩择十指搅紧,看着桌面的酒壶紧张地吞咽一口。 “来陪您……” 谢珂自是有无不可:“坐。” 李恩择坐下便不再说话,始终不敢抬头。 “从天阙阁回来之后,你似乎一直很怕我。” 谢珂今日心情好,纡尊降贵为少年倒了杯酒,“这几日更是见面都不曾。” “你在躲我?” 李恩择小心翼翼接过,许是风太大,酒水洒了一点:“我这不是来看您了吗?” 谢珂觉得好笑:“你抖什么?” 李恩择目光扫过酒壶,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:“有点害怕。” “你都家破国亡了,什么场面没见过?”谢珂笑着,一口饮尽杯盏里的酒,“区区宫变,怕他作甚?” 李恩择没说话。 “自古成王败寇,那位置父皇坐了那么久,也是该退了。” 眼前的少年太没威胁力,谢珂早已习惯对他倾诉,曾经更是连杀意都展露得清楚明白,此刻更不会隐瞒。 “待他们两败俱伤,本殿再率五万兵马,长驱直入,坐收渔翁之利。” 李恩择笑了笑,心思都在那壶酒上:“五万兵马,够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