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3章
“哟,”武理道,“您这位爷知道的还挺多。” 越关山嘿嘿笑道:“别人就算了,你我还不知道么。你躲着新来的那帮小流氓,还和吕惠话里话外的交锋。” 武理看着他,一脸严肃,突然五指朝他脸上一罩:“说!你把姓越的傻子藏哪儿去了!” 越关山躲也不躲,任他伸手过来,精准抓住手腕:“姓越的可不是傻子。傻子怎么给你这个聪明人做捧哏。” “没错没错。”武理抽回手甩了甩,坦然承认了自己是个聪明人。 有人端着晚饭从院里出来,往旁边另一辆马车去。武理探头去看,还有哪谁和自己一样不想见人的。 “小五是给你们家老二送饭吧。”越关山说。 谢致虚的背影没入车帘之后。 “吃饭了吗?”武理问。 越关山:“没呢。” 武理打开装着猪肉的食盒,两人隔着车窗默契击掌,越关山手臂一撑翻进车厢。 清源镇背靠墓木垄,其实就是一座山,仰看山巅没于云霄,高远不能识。墓木垄是入山之阶梯,千阶之上直抵山门。上山下山都只这一条路。 向晚,众人俱挤在郑家院子,张望院墙后巍峨屹立的皇人岭,只见墓木垄山道上破雾而出几个黑点。 “回来了。”吕惠淡淡道。 几个黑点迅速放大,疾如骏马下注千丈坡,眨眼间就顺着山道滑下,消失在院墙后。 “跑这么快,不是背后有人追杀吧?”拥蓝忍不住说,他正是骁云卫里那个爱贴地上睡觉的胡服小子,闻言骁云卫都纷纷握紧兵器,严阵以待。 瞬息之后,郑家院外有几声石板硌嗒,三道身影一齐越过墙头,落进院里。雁门和宁武已经累得吐舌吐成吊鬼模样,全赖舒尹之一手拎一个给带了回来。 “这俩小子不行啊,没给吃饱饭么,连看门老大爷都跑不过。”舒尹之嫌弃地给荆不胜抱怨。 “见笑了。”荆不胜抱歉道。 “不、不能怪我们……皇人、岭的看门大爷……简直是魔鬼!”雁门喘着气申诉。 “没错没错!”宁武心有余悸,附和。 他二人给舒尹之做帮手先上山探路。清水河、摸底河发源自墓木垄,流了几百年一夜之间被染红,就算不是人血,也叫人心生警惕。 “怎么样?”吕惠问,“进到宗门了么?” “进去了进去了。”舒尹之喝着鸡汤,将自己入山后探得的信息娓娓道来。 山中不知日月,一切如常,并未有镇里百姓所猜测的屠杀发生。唯一的变化是,山门确实开始严格管控人员进出,守门大爷依是旧人,巡逻卫兵却换成生面孔,舒尹之没见那些卫兵,只能确定不是宗门弟子。 三人偷摸潜进去,没料到这些卫兵训练有素、巡逻严密,出山时被发现,一路追赶奔逃。 “没被人跟过来吧?”荆不胜也是护卫出身,立刻敏锐察觉问题。 “没有没有,”舒尹之自豪道,“我们带着老大爷在山上绕圈,把人累瘫了才下来的。” 众人都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 摊成大字倒地的雁门与宁武留下了英雄的泪水。 舒尹之道:“我已与大师兄接头,明日他会在山门等候,带我们进去。” 数人纷纷露出放松的情态,心说看来皇人岭事态还不算太紧张。只有吕惠仍皱着眉,舒尹之给了他一倒肘,示意有话就说。 吕惠沉吟片刻,抓住了问题的关键:“巡逻卫兵换了人……大师兄有告诉你都是什么人吗?” “大师兄也不知道,”舒尹之凝重道,“不过,这些不知来处的卫兵是冯京调来的,只听他一人差遣。” 冯京就是那位上面派来监管皇人岭兵器制造的禁军前总领。皇人岭大师兄石人愚虽称不知,实则却将卫兵身份点明得清清楚楚。 看来山中虽暂未起纠纷,形式却也好不到哪里去了。 第92章 墓木垄,是一个奇怪的名字。清水河与摸底河是山上化雪汇聚,皇人岭跟前的山梯原先叫做发源垄,乾兴三年改的名。 “当时清源镇里的住民要修房子,到山上伐木作梁,请风水先生选址,谁知那大师一眼瞧见垄上树木,直言此乃墓木合围,掩尸根下,树聚阴灵晦气不散,”武理一边爬山一边喘气,说,“后来镇里的人就叫这里墓木垄。就是这么个典故。” 栈道环绕而上,为了山下运送物资便宜,石梯修得低矮,阶面宽阔,两阶之间相隔数十步。 一行人排成纵列登上墓木垄,云山雾绕,水汽盈袖,白云之上浮空积翠,松林横枝间雀鸟啼鸣,人声鸟声山风过隙,就是没有传闻中埋伏待命的刀兵之声。 大家都听着武理介绍,项横落在后面,突然插嘴:“你倒是了解墓木垄,不像是第一次来做客的。” 武理头也没回:“了解墓木垄算什么,天底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,自己见识短浅就不要以己度人。” 这嘴也太毒了。越关山拢着裘袄跟在武理身边,握拳掩嘴咳了两声,抑制住帮腔的冲动,偏头看见谢致虚拖着脚步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,问:“怎么?晚上没睡好?” 谢致虚手揣在宽袖里,剑也没了,碎片装在行囊里挎肩上,要是长了尾巴此刻也耷拉着拖在身后,没精打采。 武理替他回答:“还能怎么,人家不理他,自讨没趣呗。”